归途 凉凉夜色,自夜里出发,于夜里到达,月是故乡明。

飞机落地,和星巴克

快落地的时候,飞机遇上了气流,失重超重的频繁切换让我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,所幸没有持续太久。礼貌地和空姐微笑了下,便从矮过一头的飞机舱门钻了出来。通道很长,左手边是高大通透的玻璃窗,过午的阳光强盛却不热烈,温暖得恰到好处,窸窸窣窣的谈话和踏踏清脆的脚步,突然觉得很怀念,回忆蹒跚在念书那时午后的图书馆。

困乏交织。早晨到达机场的时候天际线才刚刚转为暗灰,等到行李托运、安检都过完,一片鱼肚白才清晰的映入眼帘。毕业后就再没回过天津,春节也是走北京线,如今地铁比那时更方便了。从地铁口出来的一瞬间,空气冰冷似女人柔凉的手指,顺着衣服未掖进裤子的空隙咻地便钻了进来,于是赶紧又躲了进去,重新收拾妥当才又踏进凄寒的北风里。

微信里女友说从没来过北方,我就想着正巧还有多半个下午,四处走走,结果深冬的北方除了白雪的确没什么看头,而今年碰巧又是“北雪南调”,不得作罢。于是,一杯草莓拿铁,一隅暖光角落,一缕混着乡思的困意,和着时光的沙,漏入了梦。星巴克还是太甜了。

离别,和死

隔了很久,又看起了本土文学,走前在kindle商店挑了很久,买了一本文珍的《柒》。对于这本书,套用其中一段的题目,“你还只是一位年轻人”,但并不妨碍我很喜欢。那么老辣稳准的笔风,我觉得仍旧不是现在的我想看和看得懂的,就像王小波的书放在心愿单里很久了,还是没完成它。“可我只能假笑扮从容,侧耳听那些情深意重”,这是早两年火透了的《我的一个道姑朋友》里的词,还是希望自己仍是个愿“假笑扮从容”而非已从容一切的人。

这个年纪还是觉得离别更可怕,甚过死,所以提及死,心里不怕。但是怕别人死,其实是怕离别,怕从此孤单,怕有些后悔来不及。自己死挺容易的,还不用再遭那么多罪,也不用担心悲欢是非。所以顽强的活着反而更难,活得好好得难上加难。

我也很喜欢夜车、夜路,以及雪国,但从未成行。太过理性的结果就是洒脱也是装作,对于得失权衡太多。而且旅行这事其实不能细想,就像买东西,看到觉得有用那就是有用,多想了,就会觉得家里哪个现成的也能替代、或者变着法的也能做,于是就愈发没了购买欲望。过去在能说走就走的年纪里只缺两样,同行的人,和钱;如今这两样都有了,反倒生出了更多其他的禁锢来。

不疯魔,不成活。艺术的世界是如此,其他呢?

于火车上

今年票买得尤为波折,一张站票也让我心存庆幸。还好临行前被女友说让带着行李箱,此刻还有个“硬座”。

买票时没多留意,听几个东北人搭话才发现这趟车的起点是深圳、终点是哈尔滨,连通南北,不过如此。因为挨着门,时不时便一股寒气混着车厢连接处飘来的烟草味儿,不过好在小时候闻惯了二手烟。困意渐浓,手机里下载的歌曲差不多快循环了一轮,但只是闭着眼睛,无法入睡,每隔一阵子还要被喝口水润润被南方水土养娇气了的嘴。

东北人很容易自来熟,对面的站客说了句没有指代的话,旁边自然就会接上。后来分享了一段山海关高速公路油罐车起火的视频,大过年的,又多了几家节日变忌日。终究是别人家的事,感慨过后,还是困。

夜里一点多,锦州站过后,车厢里零落着一些空座,就近坐了下来,才发现旁边是个“时髦范儿”很浓的姐姐,一头染得青黄的过肩发,渐变不是很明显,衣服薄得以为是南方人,正专注地看着综艺。留意周遭是一直以来的习惯,不清楚是对侦探故事入了迷,还是缺失了些安全感,其实也就是挪个行李加上坐下的空隙里。还是睡觉更来得重要。

临近海城,车厢里多了几声“要到家啦”渗透着解脱与喜悦的感慨,大概我也和他们一样,慢慢不觉得困了。后来的一段路,窗外漆黑,也无星空,却望着良久也不想动,更后来,干脆打开了地图,看着导航一跳一跳地向着心中的那种终点移去。

凌晨4点34分,居然一分钟都没晚。

乡晨

九点半,比生物钟晚了一小时,仍旧很困,但还是倔强地睁开眼睛望了眼窗外。高高的天空,无云,远山隐隐约约多半还是有霾,半扇窗子已经被日光占据,对墙明晃晃的一大片鹅黄如金。

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,但每年都还是急不可待的想回来,大概这就是乡和家。

接着睡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