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入六月，一直阴晴不定的天气便一边倒似的再无阳光可见，大块大块厚重的雨云压得人也随着积郁起来。每年入夏之前，总有那么少则半个月多则一整月的时间里会是这样，去年是伴着五月病一起来的，一窗台的花草陪了葬，今年推了一整月。

记忆中没有很清晰的关于六一的印象，大概是因为很小的时候每天都是六一，而稍微长大一点了，又变得不屑于自谓儿童，所以六一就成了一个擦身便是路人的节日。像今年这样坐下来踏踏实实地过六一，至少上半辈子还没有。尽管喧闹过后，剩我一人厕所遭罪，但对于这第一个六一，更是和卜卜过的第一个六一来说，记忆会深深刻下去。

卜卜第一次来见我的时候，也是雨天，但没今天这么大，福州一下雨便堵车，所以那天意外的是我先到了。路上的时候就一直在想等下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，毕竟好久没被人约过更不用提被姑娘约了，但卜卜打着伞从车站走过来后，我还是语塞了，想好的开场小玩笑是什么都忘了，最后只能憋出一句“雨好像停了”，像个英国人一样。

她也没吃晚饭，于是点了两份老北京鸡肉卷套餐之后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，窗外雨又下了起来。大概是一个人生活久了，过了半天我才反应过来一直是我在说，就是那种随便找个话题然后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的那种。说话的时候不看着对方似乎不太礼貌，但我还是忍不住的侧头望着窗外，大概还是紧张，看着人更紧张。卜卜吃东西很慢，也吃的不多，虽然后来她说她其实挺能吃的，但至今我仍是持怀疑态度，大概能吃的卜卜也是她总说的那个我看不到的另一面的卜卜。

雨小了，我们沿着街边聊边走，缓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她不认识这边的路，而我也没问她要去哪里。现在回想起来，就是那时候我觉得这个姑娘和我好像，随性、自在、不妄图什么。虽然后来她一直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，而我一直说记不得是具体哪一天了，但人对人有喜欢感觉的第一步是有好感，单单是人对人最基本的那种好感，那我想就是那一天晚上了。

我和卜卜有太多相似的地方，这并非是指对于某一件事物的喜好，相反，我喜欢二次元、她拥抱三次元，我喜欢在家宅着、她喜欢出门探店，我喜欢吃香喝辣、她喜欢甜品点心，我喜欢黑白灰加拖鞋像个大叔、她喜欢有颜有色年轻快活。然而就是这些表象的不同却让我更安心于内心的相似，因为两个人太过相似，未必是件好事。当然，这都是后来才意识到的事情，卜卜曾说我是把她从地狱里拉出来的那个人，但或许在下面的那个是我也说不定。

今天雨很大，早上睁眼便听到紧闭的窗外雨滴砸在挡板上的哒哒声，胃好了很多，起来动了动已经没太大问题了。卜卜十点到的，下午一点走了，期间我在玩游戏，关于事情的始末我甚至都再找不出什么来修饰了，如果非要加些感情描述的话，那大概就是“精神满满心情好的卜卜冒着雨十点到的，被晾在一边将近三个小时，然后下午一点冒着大雨心情积郁地回家了”。

上一次遇到这种悔过自厌的心情是什么时候呢，都快记不清了，大概就是因为快记不清了，忘了那种感觉了，所以今天才又会记起这种讨厌的感觉。过去的一个朋友说我“本性难移”，本性是怎样呢，心是怎样呢，像跟针一样扎在心里每次不由得就会记起这句话。然后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我突然就想起了夏目的《心》，甚至没有来由的，我对这本书明明并不熟。

忽然想起有天晚上蹭同事车回家，路上的时候问到我卜卜住哪里，我说坐公交也就不到一个小时吧，他说那也不远啊，平时都不怎么见你去找你女朋友。是啊，那也不远啊，我为什么不去找呢，那又不是别人的女朋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