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总是无常 17年的春节,打心底里懂了一句话,人生总是无常。

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,腊月二十八的深夜到了鞍山,一如曾经那样,父亲赶来车站接我,出站口拦了辆出租车,便向家的方向驶去,此刻脑子里都是家里热腾腾的饺子、开门给老妈一个拥抱的打算,以及第二天陪父母逛街买买买的计划,然而谁也想不到、谁也不会去想,不过5分钟后,我能想到的就只有“救护车快来”这一个念头。

时值深夜,又是郊区,路灯昏黄羸弱,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父亲回过头和我说了些什么,刚转正身子,我的视线便透过挡风玻璃恍惚看到一个异物,紧接着就是咚的一声,车子下跌后又迅速弹起,身体一瞬间失重,安全气囊弹出来的同时,一股浓密的灰尘也扑面而来,视线中一片白茫茫,车子大概又向前窜了十几米才一头栽进路边的树丛中。

几秒钟后我就从惊吓中缓过神来,不过因为眼镜被甩了出去,看不清外面到底怎么了。倒是父亲,缓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回过头问“儿子有事没”,我赶忙回答说“没事,什么事都没有”,同时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——父亲还活着。紧接着听到了司机的咒骂声,隐约辨析出说的是路中间井盖没有了,我又转向父亲,刚想问他怎么样,就从父亲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——受伤了。我踹开门钻了出去,又把前门拽开,简单看了下,父亲的腰伤了,无法动弹并且疼痛难忍,我找到手机飞快的拨了120,转了两次电话后总算是接通了,并把手机定位的位置告诉了对方。放下电话我又回到父亲身边,因为可能是骨头伤到了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,间隙里听父亲的话把事故现场的照片拍了并报了案,剩下的事情就只是等待。

送到医院后,因为已是年前又是深夜,只能先简单拍个片子然后办理住院,等到早上才能进一步诊断。回过神来,已经是凌晨2点,急匆匆赶来的母亲陪在我身边,一起默默的捱过这无言的后半夜。

等到事情尘埃落定,已经是两天后。父亲腰椎的两块骨头有骨折,在手术和静养两种治疗方案中我们选了后者,值得庆幸的是,时至今日,父亲已经能够坐起来了,也算是给临回城工作的我吃了一颗定心丸。剩下的事情就是继续静养和保险理赔了。


母亲说,本来打算过年没事的时候和我说说去年家里的事,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去年十月的时候,父亲开车时出了命案,虽然父亲这一方几乎没有过错,但就像父亲转述民警的话那样,“哪个庙都有冤死鬼”。按我国的法律,不管是谁的过错,只要死了人,即便没有刑事责任,也会追究民事诉讼。总之挺复杂也挺无奈的一件事,后来家里给死者拿了四万达成和解,而父亲也从出了这事后就决定不再开车了。

所以父亲今年没有开车来火车站接我,但却又一次成为了受害者。坐在父亲病床边的我不禁觉得父亲这一辈子总是在受苦,打小赚钱供我念书,家里哪怕再难的时候也从未在我的学业上有任何缩减,好不容易我毕业了、工作了、能养活自己了,又出了这些无奈之事。


母亲在家里排行老二,姊妹三个能在这里安家都得感谢我大姨夫,也就是我母亲姐姐的老公。大姨夫是个有文化的人,从小不仅聪明而且学习成绩也好,虽然这些是听他自己讲的,但仅凭他将近70岁仍然能随口诗词以及流利的背诵元素周期表这一点,我便深信不疑。

但文化大革命的年代,他家里成分不好,说白了就是富庶人家,那时候整个社会都在仇富都在搞批判,因此本来能够考上重点的他,被学校老师摆了一道,在学校评定中给了“劣”,相当于现在的“D”或者说“不及格”,也因此断送了学业。如今回想起来,大姨夫说他的人生就这样被毁了,当然这只是第一次,而第二次是在工作后,同样是类似的错过了一次重要的升迁机会。

除了学业和仕途的两次错失,他还曾经差点被庸医夺了性命。那是九几年的时候,大姨夫脑淤血,按正理医院应当打止血凝血的药,而主治医生竟然错打了扩张血管的用于脑血栓的药,而且一用就是一周。大姨夫说,那时候真是命大,后来接管的医生说,正常人打这药的第二天估计就不行了。

和我讲了这么多,大姨夫说自己无非是想告诉我人生无常,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,虽然后来总会后悔愤恨,但这就是人生。


17年的春节,大概是终于被长辈们认同了已经成为大人,短短的一周内我知道了很多事情,当然不仅仅是前面说到的这几件事,很多很多。能够很认真的感受得到,人生总是无常。